《五台山朝聖記》（十）菩薩道上願畫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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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菩薩道上願畫佛
下午三點，我們跟著參訪的大眾進入普壽寺拜見老和尚。
果相法師呈上供養的茶葉，及請老和尚指教的「甘露、慈悲」兩本佛畫冊。譚居士簡略說明畫冊作品。
夢參老和尚仔細翻閱畫冊，說：這是“菩薩”才能畫的啊！
輕輕一句話，意外翻攪了我沉靜的心湖。
——原來、原來自己跟夢參老和尚就是同道呀！——同行在“菩薩道”上。多令人驚喜的指點！
○
從來沒想過自己出家之後仍會拿起畫筆。四十多年前決定落髮，只帶一點隨身物品搬進農禪寺。聖嚴師父卻要我把美工畫具也帶上。我還傻問：出家後，我不需要畫圖了吧。
師父說：需要。
這個“需要”，打的變化球可真是大。
本以為只需要為佛書畫封面或設計而已。沒想到因緣際會，被動改拾毛筆，以佛畫當作報恩的工具，而之後所有的業緣，竟讓人難以回頭。
回想初衷，出家是為了報父母恩。想報恩一定要修行，所以，自己修行及助人修行才是我的終極目標。以此邏輯思惟，畫佛像只是小眾的善德；自己想要的報恩，不只如此。
何況在僧團裡，畫佛像是一個人的事，除了幾次為建設法鼓山而義賣，佛畫始終跟僧團無關。
有一次還想捐幾幅畫作義賣，被師父拒絕。那次很受傷！因為參加義賣的作品都是很有名氣的畫家…。聽師父這麼回答，簡直慚愧極了！
既然不是為了成名而辦佛畫展，且獨力難以延續，遂適可而止。在團體中不能有個人色彩，這是必然的結果。所以，自己也從來不把畫佛像當僧家“正業”。
為了實現更單純的僧家生活，曾經封筆不畫佛像。辦完甘露畫展後，有一位長老透過師父邀請教畫，我亦婉轉拒絕，真不想一頭栽入非正業的工作。
可是人算總是無法抵擋業緣算計，似乎愈抗拒，業緣會愈向你挑戰。
十幾年後，沒想到“意外”教學，又把自己推入佛畫領域，乃始料未及。不答應教佛畫，邀請的法師不肯掛電話，只好從善如流。就這樣真的如流水般，教畫已十七年。實在說，很對不起跟我學佛畫的人。非專業，卻要教人，學生成就了我慢慢摸索；十七年的時間，堆積一大疊畫稿。唉！這就是當初拒絕教學的原因，收納及整理畫稿，果然是方外人的額外負擔。
曾經洩氣而已經放棄的畫筆，冥冥中被因緣安排，又檢回來了。然而，這也是小眾的善德而已啊！非僧家正業。因此確實一直想放下教畫，放下佛畫，回到初入僧團的空白。這樣的心念，支持自己不開新班的原則。
——此刻，夢參老和尚竟然說：這是“菩薩”才能畫的啊！
我被“菩薩”兩個字震撼，驚醒。
這一念心的觸動，不是因為作品被稱讚了。
那是為什麼呢？
——是被耆宿長老認可畫佛修行，被肯定的，深刻感動。
難道我不是應了“人在福中不之福”這句話嗎？
畫佛功德，並非人人能累積的善德，自己能畫，為何要抗拒這個能力和因緣呢！
畫佛像時，它是鍊心修行，與人分享佛畫時，它是廣結眾生緣的法器。但是，被師父及自己否定的畫筆如何能法喜揮毫呢？
如今，耆宿長老的輕讚，竟如此貼心，觸動！從來不被認可的缺憾，此刻，夢參老和尚慈悲地彌補了這一個缺口。多年來承擔不務正業的壓力，終於解除。
——原來朝聖因緣竟是療癒心疾的妙藥，原來冥冥中已得文殊師利菩薩加持！
感念佛恩，感念長老，畫佛也是菩薩道業之一。
我的心，畫我念念光明的佛性。
感恩朝聖因緣！
（梵重寫於2018.2.1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