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代高僧大德的故事》- 支道林(都城名士 山林玄僧)
轉貼自:www.lianhua33.com
支道林
(都城名士 山林玄僧)
名士王濛臥病在床,吩咐僕人:無論親疏遠近,都不許通報。一日,僕人小心翼翼跑進來道:
“有一異人在門口,不敢不來稟報。”
“哈哈!這一定是林公,快請!”
這“異人”便是東晉時候往還于都市與山林、交遊于名士與僧眾間的高僧支道林。
支道林本姓關,河南人,幼年隨南渡的家人離開禍亂橫生的北方來到江南。因家中世代信佛,他又聰明靈透,所以很早就悟到非常之理。他曾隱居在余杭山中,鑽研經書,數年之後,便卓然獨撥,見解出眾。二十五歲時,他剃髮出家。
初入京城,剛一打進以談玄說道為務的名士圈,他便很受王濛看重,評論道:“參悟玄理的功力,比王弼毫不遜色。”殷融常歎息,衛玠死後,論精神氣韻,後世尚無人能比。一見支道林便歎道:“真如重見衛氏。”一時名士謝安、王洽、劉恢、殷浩、許恂、郗超、孫綽等都紛紛與他結交。在京多年,留下許多風流韻事。
支道林為人大方,升座講經,只標舉大義,辭章文句就不免有所遺落,拘守經文者便譏諷他鄙陋無知,謝安卻極力稱讚:“林公說法,正如九方皋相馬一樣,只看其駿逸與否,而忽略其毛色是黑是黃。”支道林與諸人談學問,妙語如珠。褚季野說:“北方人的學問,深厚廣博。”孫安國接著道:“南方人的學問,清通簡要。”支道林說:“聖賢就不用說了。自中等人以下,北方人讀書,如站在顯豁處觀月,南方人的學問,如隔著窗子看太陽。”謝玄守父喪,支道林前去找他,直到傍晚才回來,有人在路上碰見問他,他說:“今天與謝公算是暢談了一次。” 談玄的興趣已將守喪的禮法擠到角落裡了。眾人談得最多的,還是《莊子》。支道林、許恂、謝安集會王濛家,謝安對眾人說:“今天可謂雅會,時光難,這種集會本來不易,你我應當暢談一番,以表心意。”許問主人:“有《莊子》嗎?”王濛捧出,隨手翻出《漁父》一篇。謝看後,便讓眾人闡發。支道林先來,說了七百餘言,敘述精麗,才藻出眾,眾人無不稱善。諸人說完,謝問:“諸位還有可說的麼?”眾人答道:“今天的談論,不會不把話說完。”謝安於是稍駁眾人所說,便自述己見,洋洋萬言,文才高超,意氣灑脫自如。支聽完笑著說:“君所說暢達無滯,所以才如此佳妙!”此情此景,令後人追懷感慨不盡。
支道林雖是僧人,對《莊子》卻精熟無比,《莊子·逍遙遊》一向被認為難解,名士們鑽研體味,總不能超出向秀、郭象的水準。這兩人以為,萬物各任其性,各當其分,無論是芸芸俗物還是聖賢,是有待於外物還是相反,都是逍遙。支道林以佛理來解釋,便卓然獨立。他的解釋基於英其《即色論》,認為外物沒有自性,雖然存在仍然是空,只是人生執著,外物才“有”。那麼,只有對外物不起執著之心,順應外物而又超然物外,“物物而不物于物”,悠然無待,暢遊於無窮放浪之境,才能求得至上的滿足,才能叫做逍遙。此說標新立異,被稱為“支理”。一次,支道林與劉系之談起來,劉以向、郭所注為本,說:“萬物各適其性,便是逍遙。”支遁說:“不對。夏桀、盜蹠都以殘害生命為本性,照你的說法,他們也算是逍遙了。”名學宿儒,無不嘆服。
然而在以言立身的圈子裡,也少不了勾心鬥角與爭名奪譽。他曾委婉地勸許詢不要為難對手:“君語佳則佳矣,何至相苦邪?”但他自己也難免於此。他與王坦之不睦,王說他與人論辯,虛詐不實,他反唇相譏:“戴著骯髒的破帽,穿著粗布單衣,挾著《左傳》,跟在鄭玄屁股後跑,什麼機關報塵垢皮囊!”王又作《沙門不得為高士論》,諷刺他不夠高士資格:“高士必能心意暢適,沙門雖說處於俗世之外,卻更被教規所縛,性情根本不能自由自在。”如此之類,不一而足。
也許因為厭棄了這種雖然風流倜儻但也讓人焦慮的生活,他離開建康,想回到剡縣(今浙江嵊縣)。謝安正做吳興太守,寫信邀他,言辭極漂亮:“思君日積,計辰傾遲(等待),知欲還剡自治,甚以悵然。人生如寄耳頃風流如意之事,殆為都盡。終日戚戚,觸事惆悵,唯遲(等)君來,以晤言消之,一日當千載耳。”但他還是要到剡縣去。途經會稽,正好王羲之在。孫綽對王說:“支道林獨出新意,見解高超,你想見一見嗎?”王頗表輕視:“一往之氣,去而不返,何足掛齒!”後來孫與支乘車去訪王,王不與他交談,支只得告退。支又一次去,正趕上王出門,車已備好,支拉住他:“君不要走,貧道與你說幾句話。”便講《逍遙遊》,洋洋灑灑,情采新奇,王頓時流連賞玩,讚歎不已。
很快他便投身剡山,他相中沃洲小嶺,便派人去向竺法深買,竺法深也是名僧,答道:“想來就給,哪聽說過巢父、許由買山而隱的呢?”十分慷慨。於是在那裡立寺傳道,聚集了百餘名僧眾又作了《座右銘》,勉勵懈怠者:“……茫茫三界,無邊無盡地束縛世人,煩勞自外襲來,愚心在內萌動,理應殉身赴法如饑似渴,心懷遙遠而忘掉疲勞。人生一世,細如朝露,……應心平氣和,立志無為。……”數年後,支道林又到石城山,建棲光寺。他打坐山門,游心禪苑,吃野果,飲溪水,放浪心志於無生無滅的境界。又注《安般》、《四禪》等經。
後來,支道林曾來到山陰,講解《維摩詰經》。許恂為都講,負責提問,支進行解釋。支每講解一義,眾人心滿意足,以為許無可再問,等許一發問,眾人又鼓掌歡呼,以為支無法講通。如些往復,最後眾人無不嗟歎二人言辭之美,但卻對其佛理不大了然,大家都以為心領神會,結果自己一說,反復三兩次便亂了。
晉哀帝(362—366)即位後,兩次派使者請他到京,他便走出山林,重入繁華的都市,在紛亂的紅塵中迎來送往。他住進東安寺,講解《道行波若》,朝野士庶無不嘆服,以為法師在山中修煉多年,果然面目一新。王濛構思好精微妙理,並準備出漂亮的辭藻,前來與支道林談論,支卻不大對答,王便一氣說完,自以為析名辨理,當世奇論。支道林默默聽完,緩緩說道:“貧僧與君分別多年,君語了不長進。”一句話說得王濛大慚而退,不由對人說:“他實在是僧人中的王弼、何晏!”自然支道林對王濛也頗多稱賞,他曾對王羲之說:“王濛作數百語,無非善言。”關於論辯,郗超曾問過謝安:“林公比嵇康怎麼樣?”謝答:“嵇只有努力才能平安離座而去。”又問:“比殷浩怎麼樣?”答:“若說滔滔不絕地論辯,恐怕殷勝過支,但論語意超拔,殷實在有所不及。”有記載說,兩人曾在丞相司馬昱處論辯,司馬昱說:“你二人可試著談一談玄理。但才性之學是殷的崤、函要塞,林公要當心!”支開始還能變換路數回避,但幾個回合便入了殷的圈套。承相拍肩大笑:“這本是其不敗之地,怎能與之爭鋒?”由此看,謝的評價是不錯的。
一轉眼三年過去,支道林又懷戀起清淨的山溪與幽密的樹林,他上書請回東山。皇帝許可。諸名士紛紛前來相送,征虜亭內,頓時熱鬧起來。蔡子叔先到,坐的離支較近,謝萬石後來,只能坐在遠處。他看蔡起身外出,便占了他的位置。蔡回來見狀,連人帶坐裖將謝拋到地上,從容坐下。謝的帽子歪斜,衣冠不整,他慢慢起來,神態安祥,不怒不惱。他悄悄對蔡說:“你真是怪人,差一點壞了我的面子。”蔡說:“本來我也沒考慮你的情面。”兩人毫不介意,他們的心意皆在支道林身上。
回到剡山,支道林便棲身林澤,在遠離塵囂前自然之中體悟、玩味生命。有人送他數匹馬,他養下來,但好事者說:“出家人養馬,不成體統。”他答:“貧道重其神駿。”他又好養,有人送來兩隻鶴,不久翅膀長了,想飛,他究竟捨不得,便剪掉其羽毛,鶴拍拍翅膀,飛不起來,便回頭看著缺損的翅羽,仿佛很是惱喪。林說:“你們沖天之物,怎能做愉悅耳目的玩物呢?”等羽毛長成,便將其放掉了。他便這樣悠閒度日。
然而他沒能再一次返回塵世。他有同學法虔,精於妙理,出神入化,忽然死了。他聽到消息,在林中低頭徘徊多日,歎道:“鐘子期死後,伯牙便將琴摔掉,茫茫人海,知音難覓,推己求人,確實不假。法虔一去,我說話再無人欣賞。哎,心中之情,鬱結不散,我也要去了。”不久便病倒。他開始作《切悟章》,臨死才成,一放下筆便咽了氣。這一天是太和元年 ( 西元366)四月四日。
許多年以後,高士戴逵經過他的墳墓時,不由感歎道:“善言尚未傳遠,墳間樹木已合抱粗。但願林公綿綿神理,不與壽數同時消盡!”他抬頭,見樹間一隻鳥飛向林中。
友站連結 : 集氣光明心燈 天一網路電視台 智慧佛教電視台 中華佛教居士會 全球助念室 寶篋印祈福網 世界和平吉祥塔 佛光山 中臺禪寺 慈濟全球資訊網 法鼓山 靈鷲山 靈泉禪寺
圓光禪寺 中國國家宗教事務局 中國宗教學術網 中華宗教文化交流網 佛教在線 諾那‧華藏精舍 全球助念網 中國佛教會 香光尼眾佛學院 世界佛教僧伽會 佛教弘誓學院 福嚴佛學院 圓光佛學院 MWR世界宗教博物館 香光寺 勸化堂 靈泉禪寺 慧日講堂 光德寺
台灣靈嚴山寺 元亨寺 西蓮淨苑 十方禪林 慈光寺 文殊講堂 大慈佛社 海明禪寺 清明寺
金龍禪寺 佛陀紀念館 佛陀教育基金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