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恩有緣,感恩菩薩
在很小的時候,她的家其實簡單但幸福,但是有一陣子,爸爸從簽大家樂、六合彩、跟會中得到了一點點的甜頭,就把所有的家當拿去壓在上面了。
其實她到現在還不太清楚爸爸玩的到底是什麼?但是她知道的是,家裡所有的開銷跟收入其實是勉強度日而已,但爸爸想要求富貴,便硬生生的,交了幾個所謂的好朋友,一起在數字中尋找大家的發財夢。
有一陣子爸爸確實得到了甜頭,桌上總是加餐,但她總感覺到有點不安。
她有兩個哥哥,自己是最小的女孩,在那個年代,女孩甚至是女人是沒有發言權的,媽媽勸說多次無效後,開始自己去外面打零工,賺來的錢也不放爸爸這裡,自己偷偷地存在別的地方了。
有一天爸爸在吃晚餐的時候,接到了一通電話,急匆匆地衝出了家門,回來的時候一臉沮喪與頹廢,接著媽媽把他們帶去鄰居的阿姨家,但即使是如此他們還是聽得到爸爸在媽媽媽的房間中翻箱倒櫃,大吼大叫的聲音。
那段期間她們住在外婆家,她也不知道爸爸在想什麼,爸爸每天要載很多的貨物去給人家,賺來的錢勉強糊口而已,他們的房子已經很老舊了,但是她從來不覺得糟糕,睡起來還是很溫暖的。
爸爸有一輛小卡車,之前常常帶他們全家出去玩,她最喜歡和兩個哥哥坐在卡車的後面,一起看著藍藍的天還有路邊的風景,可惜自從爸爸著迷於數字遊戲之後再也沒有帶她們去了。
住在外婆家的時候,外婆每天叫她念阿彌陀佛,說媽媽從小也是這樣唸的。客廳裡有一尊觀世音菩薩的畫像,白色的觀世音菩薩踩在龍的頭上,手上拿著一個白色的瓶子和一隻樹枝。
外婆慈祥的摸摸她們的頭,告訴他說,要過得開心,就不要貪心,還告訴他們說,外婆隨時歡迎你們來住喔。
過了一陣子,回家的那天爸爸帶著他們,說要去爬山郊遊,大家很開心很久沒去了,媽媽準備了很多的食物,爸爸幫大家裝湯,吃吃喝喝過後,他們一起看到了很漂亮的風景,又在山上玩。天色漸漸暗下,爸爸說要回家了,大家坐上車,車慢慢地開,在搖搖晃晃的路途中,她看見哥哥都睡著了,她也有點想要睡,但是又有點餓,因為晚餐忙著玩吃的不多。
迷迷濛濛間,她感受到自己被爸爸有力的雙手抱起來,又緊緊的抱了一下。她有點害羞,因為爸爸普通不太抱她的。
不久之後,她感受到自己被輕輕的放下了,但很奇怪的是,不像是柔軟的床,也不像是卡車的後面,比較像是硬梆梆的地板。
又一下後,她聽到了爸爸車子開動的聲音,好像離他們越來越遠了,但又好像越來越近了。
突然,她張開眼睛,看見爸爸的卡車往他們衝過來,她驚訝的往旁邊一看,旁邊躺著兩個哥哥和睡著的媽媽,爸爸竟然開著車直直的要往他們這裡過來了。
她想站起來但感到手腳無力,車子愈來愈近。突然間,刺耳的煞車聲傳來,他看到那個黑色的大輪胎,距離他們兩三公尺了,輪胎煞車打出的熱風撲在她的臉上,她才發現自己淚流滿面,車子不動了。
接著過了很久吧,她看到爸爸打開車門,踉踉蹌蹌地下車,走到他們面前,媽媽醒了。
媽媽看到眼前的狀況,立刻爬了起來,狠狠的打了爸爸一巴掌,兩個大人哭了說了很多話,她一邊聽著,才知道,爸爸的好朋友,帶著他們全部的人的錢,連夜離開了,那是他們家所有的存款還有房子的地契,爸爸太難過了,想要開車先把他們三個小孩和媽媽送走,再自己做個了斷。
哥哥也醒了,兩個哥哥把她扶起來,抱著她,全家哭成一團。
那天說了什麼她有點忘記了,但她知道的是,爸爸說車子突然就不動了,媽媽上車一看,掛在車中間後視鏡的,小小的觀音菩薩的玉墜,裂開了。媽媽說是觀世音菩薩顯靈了,既然觀世音菩薩給了我們全家第二條生命,我們就要更努力的活下去。
那一年他們全家都睡在車子上,白天他們去上學之後,爸爸就去載貨物。媽媽去幫人家打工,晚上放學回家後爸爸批了一些小東西在路邊賣。有時賣一些地瓜或者是小東西。她和哥哥會一起幫忙,晚上收攤的時候,他們就一起睡在帳篷或者是車子的後面。等到冬天的時候,他們終於住進了一間破破爛爛的小房子,有床了。大家搬進去房子的第一天,外婆來了,外婆沒說什麼怪爸爸的話,只是帶來了一尊小小的觀音菩薩佛像,在家裡陽光最好的角落,擺了一個小香爐和小桌子,要爸爸每天去跟觀音菩薩上香以及說說話。
又過了很多年,外婆走了之後,她出嫁了,哥哥也娶妻子了。接著,媽媽先走了,再來爸爸要走之前,告訴我,以後觀音菩薩,就跟著我吧。
這些年,她們家的孩子,包括爸爸媽媽,舉凡有開心或不開心的事,都會跟觀音菩薩說說話,這個已經漸漸的成了我們的習慣。很高興的是,幾個孩子之後,過得也都平安平順。
爸爸下葬之後,老家佛堂的小桌子和香爐,也都搬到她家了。現在每天她和先生,和孩子們,也都會給觀音菩薩上清香。也會再遇到事情的時候,和菩薩說說話。
或許在她走了之後,她的孩子們,也會跟隨著這個腳步,在菩薩慈祥的微笑下,上著清香,在有陰晴圓缺月亮的晚上,和菩薩說說話,度過每一個美好的明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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